对叶晓逸来说,头发比身体其他部位更先感知到季节的更替。
在成都这座城市,春秋两季短暂得不露声色,人们的穿着常常跟不上季节的变化。但叶晓逸的头发总是率先作出反应:洗头后盘踞在下水道口的发团、指尖随意划过头发时带走的黑丝,以及肉眼可见的逐渐变宽的发根间距。
不过,到了脱发的第四年,叶晓逸已经不再为这些明显的变化感到慌张。她知道,自己只是先于大多数人意识到春(秋)天来了。她也找到了脱发的真正元凶:熬夜。
考上研究生,面临科研压力
叶晓逸从读本科时开始有脱发迹象。像所有爱美的女孩子一样,她一度因此心生绝望,又在绝望中想方设法自救。
毫升一瓶的某款主打“防脱育发”功能的洗发水,她用空了3瓶;把头发烫成大卷视觉上增加发量;甚至手机里一度充斥以“植发”为关键词的浏览记录。
脱发的原因并非无迹可寻。头发天生细软、发际线高只是其一,如同所有除了遗传因素外的主流原因一样,熬夜才是她脱发的真正元凶。
年,叶晓逸以推免研究生的身份在本科就读的大学继续深造,伴随荣誉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科研压力。
从研究生二年级开始,叶晓逸进入导师所带的课题实习,“做项目”成为科研的重心。她所在的教研室,有不少与企业签订合同的科研课题,按照企业员工的激励机制进行管理,不抓紧时间就意味着可能延误项目规定的时间节点。
上午9点前到教研室,掐着所在行政楼关门的时间在深夜12点前离开,动作快的话可以在凌晨1点前熄灯上床。这样的日子叶晓逸一周重复7次。
快节奏的科研日程容不得其他任何事情。妆是很少化了,衣服也只能堆到节奏稍缓的周末来洗,上一次和朋友出门逛街是在什么时候也遥远得想不起来。
叶晓逸唯一能做的是不亏待自己的胃,喝奶茶的频率接近每天一杯。为了完成毕业设计的中期报告,准备参加国外学术交流会议的资料,她不得不挤压掉过去一个月的午休时间。
“我沾枕即睡,从不做梦。”尽管睡眠质量出色,但叶晓逸却选择用一种报复性熬夜的方式排解压力,有时就算睡意爬上眼皮,她也要强打精神将手机里的娱乐App刷到不再有更新才肯作罢。
“只有关了灯,上床拉上床帘,时间才是真正属于你自己的。”
头发的脱落为健康敲了一记警钟
当教研室里的叶晓逸在对一天的忙碌进行收尾时,与校园一墙之隔的商圈里,方特在酒吧的工作才进行到中场。
摇酒壶在手中飞速摇动,混合着冰块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音响里慵懒的异域女声中,把刚刚调好的鸡尾酒精准地倒进玻璃杯。这是方特在每天8个小时的工作中最享受的时刻。
方特在这家酒吧打工已经7个月了,每周工作4天,每天8个小时。调酒师是他未来职业的第二选择,他最向往的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文身店。
不过,大多数时候,方特承担的都是酒吧里洗洗擦擦、结算账单等杂务。凌晨两点钟酒吧歇业后,他还得收拾好酒吧里的卫生。躺到床上时接近凌晨3点。
而当室友和他的闹钟在清晨8点钟顺次响起,方特还是要起来,在30分钟后准时坐在专业课教室里。
两件事情的到来让方特决定不再继续做兼职工作。其一是日渐临近的期末考试。上个学期,6门专业必修课他挂了4门,哪怕没有继续深造的打算,他也忧心起能否顺利毕业来。
其二,则是室友在他一头浓密的自然卷发中无意发现几处指甲盖大小的脱落,方特对此毫无意识。
医院皮肤性病科的诊断报告显示,方特的症状属于骤然发生的局限性斑片状脱发,俗称斑秃。长期的熬夜及睡眠不足,加上短时间内精神压力过大,方特的头发终于为他的健康状况敲了一记警钟。
他买来电推剪,把原本乌黑茂密的自然卷剃成3mm的圆寸,习惯性地出门戴起帽子。还开始“养生”,戒酒,夜跑,熬粥,早睡早起。
医院注射激素,和主治医生熟络后,常被当作教学案例引来围观。超过元一个疗程的治疗,细长的注射针扎进头皮的触感,让他身心俱痛。
他把复查的日子记得比任何一个纪念日都牢固。正如急性脱发积年累月才爆发出来,想要完全治愈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一则防脱招募公告的意外火爆
几乎每一个受脱发困扰的年轻人都能找到一个压力的起点。有的是考试,有的是科研,有的甚至是某一门巨难的课程,不一而足。
杨佳的烦恼起点在高三。“高三学的东西太多了,每次洗头发都掉一大把”。
妈妈带着她去看老中医。“医生说我压力太大了,学得太认真了。”杨佳回忆,“但是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很认真,头发依旧在掉。”
开始明显掉发以来,杨佳尝试过中药、生姜洗发水,甚至在奶奶的建议下用淘米水洗过头。如今最新的办法,是剪个刘海,遮住后退的发际线。
在过去的从业经历中,医院皮肤性病科教授李利注意到,被脱发所困扰的人群,越来越年轻了。
“以前来我们这儿看病的,大都是30岁以上的。”李利说,现在来向她求助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连十七八岁的高中生都有。她遇见的最年轻的脱发患者只有16岁。
今年2月底,李利教授所在的医院化妆品评价中心在其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