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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11/25 14:24:00

浙江师范大学边疆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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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琛发

马来西亚道理书院院长,越南国家人文与社会科学大学中国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闽南师范大学闽南文化研究院闽江学者讲座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南海文明对话与华人聚落。

摘要:海南府城元宵传统的换香习俗,其实源于南北朝演变至宋代的中原元宵习俗,内容包括街巷邻里主动聚合一起放花灯、烟火爆竹、办上元道场、添丁家庭在本境公庙上花灯宴客,还有就是各家各户妇孺和少年男女到户外偷青、赏灯、持香谒庙、拜城墙、走百病等,构成互相联系于一体的丰富多彩面貌。并且,因着当地自宋代置郡建城,一直作为历朝南方丝路港口都市,既依赖包括民间私运蓬勃所带来的对外经贸繁华,又得应付地方春季气候面临船舰与外商可能带来各种传染疾病,加上此地本是香料产地,也接近南海各地香料来源,结果现在海口府城不仅延续了上述元宵习俗传统,还形成本地俗称“驳香”的特殊习俗,进一步加强元宵节强调的驱瘟、添丁与团圆等祈福意愿。当晚,民众从出门到走入城中心,参与上述元宵夜的各种热闹项目,是贯穿着一路上遇到他人相互交换香火,互祝“财旺丁旺”的过程,最后又是把换回的香插在睡房床下“奶婆炉”,祈求本年添丁、儿女成长成才。全城百姓也由此建构相互的认同,意识到他们互相属于海口府城这个由家庭、街坊、城市层层互构的共同体。

关键词:商贸港口城市香料走百病家丁酒上元道场驳香

前言:故纸堆里寻旧事

自北宋开宝五年()琼州设府治、建城墙,琼山地区历朝以来长期成为海南衔接中原与交流海外的社会*经文化中心。历代移居琼山的先民虽然源自不同祖籍,却是居住在同片土地,依靠府城城墙内外的环境生活,逐渐交融成为声气相通、休戚与共的生命共同体。鉴于琼州府城由北宋至民国时期一路都是保持着北望中原而水路交通南海诸邦的态势,府城内部社会文化活动也是长期持续着中华传统落地生根的面貌,同时面向海上丝路呈现其回应与演变。又鉴于府城和大陆隔着大海相望,府城文化反映着历代大陆南迁居民建设脚下生活区域的现实需要与未来意愿,由历代琼州府志以及琼山县志回顾当地现存传统文化习俗,并对照中华历朝古典文献,会发现许多古代文献上记载的说法,迄今保存在昔日琼州府城所在的琼山地区,或显示其在地演变的生命力。

回望中国古代,元宵节作为全年第一次十五月圆之夜,“月圆”联系着“团圆”与“生育”的节日联想,是整个节日的传统内涵。而道教以此日为“上元节”,主张此日是“天官赐福”日,则是从神道设教角度,把教义重叠在民间寄望在“团圆”与“生育”的美好生活意愿,以神圣保佑的说法维护大众憧憬人间天下太平、阖家幸福、传宗接代。府城居民元宵日过节,其全城而社区再而各家各户,从早到晚所有各种活动环节不离“驱瘟”与“求子”,亦不外乎中华传统元宵节的传统。但从就府城处在四面被海水隔开陆地联系的地理面貌,还有古代府城曾是以商坊为主体的海洋城市,其元宵节日重视“驱瘟”与“求子”两个主题互相联系而相辅相成,尤其突出了昔日琼州府城官民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忧患,意识到这两个主题牵涉全城人的安身立命与城市的永续经营。

由此看琼州府城居民在元宵夜盛行全城“驳香”的习俗,“驳香”主要是各家各户妇女携儿带女出游的活动,在几乎全城各家各户聚集参与的氛围下完成;大家都是从自己家里持香出发,到城中心的宫庙上香,又是在来回途中一路与他人交换手中的香,最后是将他人手上换得的香火带回家中祭祀母性神灵,祈求照顾妇女生育与照顾家中子女平安无灾病。这“驳香”的内容,至今在老府城居民的记忆中,不啻是府城整体元宵传统的关键环节,是前承后继当地人过节共同主题的重要民俗。府城历代先民过元宵,是家家户户自己逢年过节,也看着邻里逢年过节,最后就是由各家各户城中出行参与“驳香”体验着“全城”与“全家”双向互动,落实在具体的家庭幸福为归旨。每年元宵夜都重复在象征人间团圆的愿景,人们集体实践“驳香”,是年年周而复始主动通过仪式行为去感受城市、社区、家庭祸福相关,意识着自身、家庭、社区与这座城市,感受着彼此的命运互相复合与重叠在一起。

古代府城元宵与其驱瘟内涵

海南东北部各地元宵节,宋代已成规模。宋哲宗元符二年(年),苏东坡写的《儋耳夜书》,曾记载说:“己卯上元,予在儋州,有老书生数人来过,曰:良月嘉夜,先生能一出乎?予欣然从之,步城西,入僧舍,历小巷,民夷杂糅,屠沽纷然。归舍已三鼓矣。”从这则文字可知,古代儋州城区闹元宵的习俗热闹非常,苏东坡从住家走向城西面所见,僧人的供佛场所夜里还开放给大众入内参拜;当时当地的元宵节,还不单是汉族过节,少数民族也参与其盛,灯火下是各种店铺商贩交易,热闹非凡。

再以南宋贬官李光撰写的《庄简集》比较苏东坡的文字,又可进一步印证,宋代海南州府过元宵,官方起着很大推动作用,官民同乐,所以才会有万灯齐放的壮丽。但是,根据李光文字,民众处处夜游观灯、邻里互相宴请、各处神庙举行膜拜聚会,最终目标是为了新春结束前夕能争取聚会机会和互相祝福,互相也请求神灵保护合境平安,其实足以反映民众共同处在传染病流行的隐忧,所以也共同以放大活动热闹规模实践民间集体的祝愿。李光《庄简集》一首五言古诗,题为《元夕阴雨孤城愁坐适魏十二介然书来言琼台将燃万炬因以寄之》,全文是:“海滨遇元夕,况值愁阴天。重云障佳月,微雨杂瘴烟。孤城欲*昏,里巷已萧然。荒祠鼓坎坎,老巫舞蹁跹。挥杖眩村氓,捩齿传神言。异域俗尚鬼,殊形耳垂肩。邦人素敬畏,香灯竞骈阗。使君招我饮,老病不得前。有如伏枥马,硉兀难加鞭。遥知琼台上,万炬照绮筵。幽人正愁绝,跏趺坐深禅。雾霭埋群山,不碍孤月圆。茅庵一灯留,照我独不眠。夜阑香篆销,息息火自传。何当访羽客,同上罗浮巅。”由此文可见,李光居住在琼、儋的十一年间,是曾经观察海南岛每逢元宵节前后期间的特征,是有染疾病盛行的现象;而根据他的诗文,可知那时琼台府城流行官民夜庆元宵,其中有着许多信仰活动,是表达着老百姓祈求趋吉避凶的意愿。

把李光整首诗视为史料,其诗文首四句可反映海南天气与疾病的关系。历史至今,海南岛东北部琼、儋两地位于半湿润区,又靠近东部湿润区,冬季期间气候特征,因着离赤道相对较远,而且雨水较多,因此表现为湿冷天气,到正月中期,正好处在气候转换当中,这正是李光描述的“海滨遇元夕,况值愁阴天。重云障佳月,微雨杂瘴烟”。所谓“瘴烟”,古人定义是来自湿气蒸发,造成可致人疾病的邪气。因此,李光身处儋地过元宵的夜晚,一边是感到“里巷已萧然”,一边又知道人们都集中到各处既是公共空间又是信仰中心的祠庙。即使平常不是人人来往聚合的村野祠庙,当晚景象也是“荒祠鼓坎坎,老巫舞蹁跹。挥杖眩村氓,捩齿传神言”,尚且因着“邦人素敬畏”而热闹得“香灯竞骈阗”。可是相比之下,作者形容当时府城更是热闹,是“琼台将燃万炬”,只是作者明明“遥知琼台上,万炬照绮筵”却无法赴宴,只能感慨“使君招我饮,老病不得前”。

宋开宝五年(),现今的府城镇已是琼州治。同年,朝廷在琼州治设置琼管运转司作为海南最高行*、财*、监察机构,以琼州知州兼任琼管转运使;苏东坡在绍圣四年()谪琼时,海南社会已是经历百年开发,内外贸易极具规模。苏东坡《儋耳夜书》说明即使其放谪在海南偏远之地,当地即使不是府城,也依然热闹非凡,重视上元灯会,无殊中原。之后,两宋交替于“靖康之难”,金人南下,中原南迁人口不下百万,大量人口向东南迁移。到南宋,宋朝南海贸易是经济重要一环,李光自南宋绍兴十四年()贬琼州,至绍兴二十年()再被移置昌化*(儋州),他所处年代,海南是宋代长期较少受北方战事影响的地区,经济活动也因南宋经济显得更活跃,更多人口已经迁移到海南。李光诗文留下了所谓“琼台将燃万炬”的叙事,可见衣冠南渡,也加剧文化重建。琼府延续历朝元宵官民同乐之习,印证了琼台昔日繁华,当时城中已存在“万炬照绮筵”的节庆习俗,当时也会有民众出行观赏热闹同时在城中祠庙上香。

到了明代《正德琼台志》,可知李光诗文中描述的情况还在延续,尚且随着人口增加与城镇开发,更加热闹。《正德琼台志》提到府城元宵节,大致和其他地方一般热闹,若对比崇祯年代《帝京景物略》描写北京元宵传统,其游乐活动的内容大致相似,分别可能只在规模。可见府城元宵,不殊中原,反映整体中华元宵节俗在当地的存在。而《正德琼台志》记载府城元宵,说及府城内各坊与周遭村落的信仰活动,又更是具体说明当地状况,元宵期间活动是牵涉驱瘟赶疫的宗旨。

根据《正德琼台志》,府城地方在元宵前后的数夜,公家机构到民间家家户户都会竞相展现自家花灯,民众当中的富贵人家,也会应节带孩子提灯上街,或推着在地上转动的“衮灯”,形成街巷人来人往,争奇竞巧,配合府城各地街道的表演活动,孩子放鞭炮,文人猜灯谜,更添兴旺氛围。《正德琼台志》原文如是记载说:“公宇、富家或缚竹糊纸为鳌山灯,用通草雕刻人马故事,彩绘,衣以绫罗,中閟机轴,系以丝线,或用人推斡,烟嘘沙坠,悉成活动。又剪纸为人马,树于灯内团走,曰走马灯。又有剪灯、花灯、纱灯、篾丝灯、蒺藜、梅花球、媳妇、莲花,名称不一。贵介每夜群游,多着披袄袖,稚子随行,手拈齿剉前轮衮灯。其制围径二尺许,外扎竹筐以护,沿街轮衮,机转而烛不动。装僧道狮鹤鲍老等剧;又装番鬼舞象,编竹为格,衣布为皮,或皂或白,腹閟贮人以代行舞,仿击番金鼓。群少随游者,烧炮仗,剪火、地鼠炮、花筒,环街迎送。若士夫者,题写诸经书典故,鸟兽、花木、物类,暗蓄事义,作为诗词,粘于方纸、灯笼。谜中,喝采揭之。”

上述活动提及了“贵介每夜群游”。当时府城元宵庆典,显然也如历代许多地方习俗,是按照朝廷规定元宵节放假数天提供的方便,中间以年十五上元节的元夕活动为高潮。“贵介”出门总要体面,海南元宵前后夜间天气又极需要防湿防凉,文中才会点出出门者“着披袄袖”。如果按照《正德琼台志》行文脉络,或可有个印象:自农历新年初六日开始到正月底,府城各处民俗活动,几乎都和驱瘟相关。直到现在,府城各地依然流行俗称“行符”之信仰民俗,即家家户户准备好驱瘟平安符纸,摆挂在厅中供桌向外,等待邻里抬着本境神明神像坐着小木轿上门加持,然后在迎送仪式上放鞭炮,或接着参加街坊集体随神轿巡游本境范围一路捡取扫除垃圾。这其实也是属于府城内各街区小范围的地方驱瘟活动。但除了各处街坊在元宵前后分别于不同日子行符,全府城内外动员还是以元宵夜作为高潮。而元宵节活动不在一天,其实是从年十一就得开始,到十五晚进入高潮,直到年十八晚过后才结束。

“元宵”节日连续数天活动,而以十五上元日为高潮,是历代朝廷规制鼓励的结果。《正德琼台志》的描述,足以反映海南府城元宵主要延续宋朝以来历朝欢庆元宵的传统。唐代中叶,上元为前后三夜,北宋增至五夜,南宋增至六夜,明代一度增至十夜,清代则五夜至十夜不等。明代的规制,可从《明太宗实录》查证:“元宵节近,上谕礼部臣曰:我太祖高皇帝君天下四十余年,法度明备,朕恪遵成宪,令四方无虞,民物康阜,思与臣民同乐。自正月十一为始,其赐元宵节假十日。”而《正德琼台志》介绍各处张灯结彩热闹活动,后头有数句说明:“元夕,于二三日间,以糯米搓丸,小者煮浸糖水,大者裹以蔗糖,名曰元宵丸。灯起十一日,而胜于十五,撤于十八夜。城门因以弛禁连夕。官衙烧火树银花,巧藏故事、生禽,炮杖声震不绝。乡落男妇二三十里者入城聚观,名曰放烟火”。据这段行文,府城从十一日上灯到十八日撤灯,元宵官民同乐,官衙放烟花,城门连夕弛禁,正好是《明太宗实录》规定的节假时段。

再对比《帝京景物略》,琼州府城虽远在南方,但当地先辈也如《帝京景物略》谈及北京元宵盛况,是“朝逮夕,市;而夕逮朝,灯也”,几天之间,灯会与市场互相兴旺;当《帝京景物略》谈及北京的传统是“八日至十八日,集东华门外灯市,贵贱相沓,贫富相易,人物齐矣”,而明朝府城,则是多了许多坊区信仰活动,自初六各处开始点上天灯,举办科仪活动,并且在其中添加祈求驱瘟的内容。

府城官民将元宵结合驱瘟主题,《正德琼台志》上边也有说明。据《正德琼台志》,明朝初建,府城官府即已沿着四通八达的道路长期竖立彩竿,可供元宵架灯等用途,各坊商民为了答谢神明恩典,也处处主动高挂天灯。其原文先是说:“六日后,各坊或用道士设醮,嬛嫚调神。村落则加抬神像,沿门贴符以禳,名曰遣瘟。”这就是至今可见的行符活动。而《正德琼台志》接下去提到同时期全城应节的文化景观是“间有酬愿立天灯,缚竹木高二三丈,然灯于笼,悬挂彻夜,月尽方倒。城乡俱作秋千,用四木,两分相叉为架,高而垂下者为女秋;二木如柱,两孔横架,短而翻者为男秋。上元,于通逵立竿,松竹叶结篷,缀灯于上(国初桑指挥昭于大街旁俱立石硖,置彩竿架,至今因之)。”结合着这段文字后边,才是说着上述引用的“公宇、富家”等等活动。这当中,有意思的是,海南府城将妇女和儿童荡秋千习俗结合在元宵节,而不似中原许多地方是结合着寒食清明或中秋佳节。思考古人荡秋千习俗的寓意,此习俗固然有说是因汉武由民间引进宫廷而推动,但在汉族社会传统,应节健身促进长寿,寓娱乐于体育,以“秋千”意味“千秋”,本来即有着祈求好意头的味道。府城先民流行配合元宵节前后祈神驱瘟的日子架设起秋千娱乐,而不是在其他时日,很难说心理上没有祈福的必要。

《正德琼台志》记载府城元宵的应节食俗,重点是吃元宵丸,也是值得注意。糯米粉团子,是南宋方才流行的元宵节食品,北宋时犹未定型,分为有馅和无馅两种,一般用水煮,名称也多统一为“元宵”。由此看,府城元宵无疑延续着至迟已经在南宋出现的应节食俗;或可说,府城元宵其实是宋朝以来元宵文化在当地的传承与演变。但就中华食俗往往是相应着地理与气候需要。南宋朝偏安于大陆东南,元宵时节正值小雨节气前后,海南北方沿海经历寒湿,那时候元宵应节食品会演变出“元宵”丸子,饮食中适可而止的增加糯米与糖分,取其性温而暖脾胃,的确大众有助防治虚寒泄痢。像海南等亚热带地区,小雨节气前后把糯米磨粉煮丸,其做法根据,可参考清代名医张璐写的《本经逢原》,张在书中提出糯米“益气补脾肺,但磨粉作稀糜,庶不粘滞,且利小便,以滋肺而气下行矣”,但“若作糕饼,性难运化,病人莫食”。

明清府城上元道场驱瘟祈福

《正德琼台志》谈到海口府城元宵妇女出游的文字是描述说:“十六夜,男子稍避,妇女聚出,或探亲,抛桥、谒庙,名曰走百病”。后来崇祯年代刊印的《帝京景物略》也有记载了北京有同类的习俗。只不过,按照《帝京景物略》,在北京,这样的活动是从初八一路延续到十八日夜晚;而京城女子结队而行,其俗与海南相似,当然也得要那时城门放开夜禁,才可能到城门边去走过护城河;而《帝京景物略》是更具体表明祈愿者目标在“走桥,谓无腰腿诸症”。这和琼州府城“走百病”既是“抛桥”又是“谒庙”相似内容,都是类似古代的水祓信俗,相信女子在特定时日完成渡桥过河的仪式行为,可由此感应身子消解污秽与病痛,祛灾除疫。但是《帝京景物略》描述明代京城妇女难得一年上街出游一夜,正如以后清代《帝京岁时纪胜》延续着的,提到北京大街小巷迎送元宵的生活是“自十三日至十六日四永夕,金吾不禁……争看士女游春”,并没有特意描述男子需要在妇女经过的时候自行回避。而《正德琼台志》却留下较具体的记载说“男子稍避,妇女聚出”。若比较华南各地后裔流传到南洋的元宵习俗,当地至上世纪初还是有保守的家庭,女子只有元宵晚才会由家中长辈陪着出门游玩,男子也有机会在街上观望女生的一颦一笑,有看中对象找人上门说媒,但是整个社会还是要讲究男女相望不能接近聊话的男女之妨。可见《正德琼台志》说“男子稍避”,正好反映着明朝元宵习俗有别于日常的节日常态特征,即当天是允许陌生男女相互见到,但社会规范是主动互相距离。

到清代,琼州府城民间女子元宵出行,显然已经不依明朝比正日延迟一晚,地方上也不如《帝京岁时纪胜》说北京由年十三夜晚开始,连续四夜晚盛况。由《康熙琼山县志》到《乾隆琼山县志》,再到《道光琼州府志》,县府志的记载都不再说是“十六夜”,都说就在“元夕”当天,附近二三十里乡落男女老少都会入城参与其盛。此时闽南迁民日愈增多,原乡风俗习惯融入府城生活,琼州妇女将元宵出游赏灯结合走百病,也可能是添加了许多内容,尽兴后在第二天选择休息。如是,到《咸丰琼山县志》,其内容除了重复先前各版本府县志记载,另外还添加字墨,描述满城妇女元宵夜出游,都是朝向总镇衙的方向,人潮聚集,在总镇衙邻近折取榕叶,谓之偷青,或者在城门燃香祝之,愿生子;孩儿则摩总镇衙前两旁石狮,以祈平安。这些元宵民俗,都是围绕府城总镇衙一带的客观景物,把地方具体景物演变为地方祈福对象,视为当地民众表达美好意愿的载体兼神圣象征,成就当地习俗。

对比明朝《帝京景物略》和清朝《咸丰琼山县志》,前者解释北京妇女出游走百病,主要内容在“走桥,谓无腰腿诸症;至城各门,手暗触钉,谓男子祥,曰摸钉儿”,后者描述海南府城妇女过元宵,是走到城桥接通护城河的城门祝香。以明朝北京对照清朝海口府城的同类信俗,活动内容虽有不同地方具体的细节差别,但相同的美好愿望却无疑延续自同源的文化思想,异曲同工,重点就在从娘家到夫家都关心女子做好相夫教子,基础在祈求女性身心无病无灾,腰腿健康好生养,如此家里才有男丁(钉)兴旺的可能,无愧两家结姻。由此看清代海南元宵,府城毕竟和中国许多地区一般,都是流行过妇女“走百病”至市镇的城门。只是,海南元宵妇女活动,以总镇衙前景物为载体,强化其关切“子孙满堂”的在地化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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